窗台

一只蜜蜂在此安息

一只鸟把它当成厕所和舞台

雨是远道而来的兄弟

寂寞的风乱我心怀

我亲爱的人啊

你是否明白——

这里是我永世的囚房

也是我今生的希望

这戴镣铐的手只有一个用途

那就是指给你自由的方向

冰的柔情

顺着风的方向
凡动摇的都已远去

顺着力的方向
能割舍的都已放弃

顺着爱的方向
能献上的只剩下泪滴

顺着泪的方向，我看见
两块冰的柔情
彻骨而晶莹

而那正义的化身
向它们庄严宣告：
“春天就要来临”

断舍离

“Recycling？”
店员以一个友善的微笑，
换取了我的Thinkpad。
一条短暂的抛物线从他手中划出。
T40平稳而沉重地与回收箱撞击的
那一刻，我突然有一种感觉：
被“回收”的其实是我。

十年。一个人的一瞬，另一个的
半生，一台笔记本的沧海桑田。
这从香港追随而来的旧友，
它看起来还是那么稳重可靠，
依然是掩不住的耿耿忠心。
但兴衰之间，当初那种意气风发
已换成了种种迟疑、滞涩和力不从心，
一如我们誓言不忘的初心。

也许我应该拍一张照的，
这样会让我心安理得一点：人之常情，
是在有意无意中构建柔性的虚空，
以对抗日渐坚硬的真实，
并且相信逝去的生命会在其中延续。

而它曾经记住了多少我的过去，
那已被我自己的大脑舍断了的生命？
即便——保险起见——我已卸下了它的硬盘，
在那墨色的躯壳之下，在场与场的纠缠中，
在雾起云落的幽闭中，仍有不可触及的存在。
那，便是它和我都已回不去的初心。

硬盘！这顽固的强大记忆的拥有者，
必要时却不得不以“意外”丢弃的数据
维持整个系统的稳定。如阿茲海默症长者，
以适时的失忆换取恩怨的消弭。
所以最该割舍的，不正是那顽固的记忆吗，
那些我们自以为是、深信不疑的虚空？
“人生若只如初见”，悲又何来。古人如是说。

于是断执念，舍欲求，离烦恼，远常情。
淡淡一句“爱就是慈悲”，刹那间散尽了尘缘。
然则大德成，泪已干。负一人便负众生。
肉身的尽头是空，佛的尽头是极乐。
极乐是什么？妄言曰 Imaginary。

而我，皮囊中盛满卑微的人情物欲、痴嗔悲喜，
断了往极乐的去路，追随那些先舍我而去之物，
在一条抛物线上一遍遍地道别、转身......
陌生的轮回中，满含反顾与迟疑。

都是要还的

你给味道一些白色
我们就会很听话
你给屋子一些黑色
我们就会很害怕
你给望远镜一些长度
我们就只好装傻瓜

但看吧
旗还在飘扬
不管天是不是蓝的
草还在生长
不管土是不是黄的
花还在开放
不管风是不是冷的
血还在流淌
但你的是不是红的？

春天的时候
你送给孩子几个针眼
秋天的时候
你送给母亲几个梦魇
老天有眼
所以你送上一出表演

怕他们不懂得感恩吗？
你给我们颜色
到时候
都是要还的

ИВА -- 翻译练习 （柳树）

ИВА Анна Ахматова

柳树 [俄] 安娜·阿赫玛托娃

И дряхлый пук дерев. Пушкин А я росла в узорной тишине, В прохладной детской молодого века. И не был мил мне голос человека, А голос ветра был понятен мне. Я лопухи любила и крапиву, Но больше всех серебряную иву. И, благодарная, она жила Со мной всю жизнь, плакучими ветвями Бессонницу овеивала снами. И — странно!— я ее пережила. Там пень торчит, чужими голосами Другие ивы что-то говорят Под нашими, под теми небесами. И я молчу... Как будто умер брат.

... 还有几株苍老的树木 ——亚历山大·普希金 而我长成于斑斓有序的静谧， 在那年轻的世纪凉意习习的稚园。 人声从未令我感觉亲切， 微风我却懂得它的语言。 我喜欢牛蒡和荨麻， 但银柳最令人眷恋。 它以万种柔情伴我此生， 如泣如诉的枝干 以梦乡吹拂我的无眠。 而现在——竟然！——它先我而去了。 树桩在那里伫立；别的柳树 彼此交谈着，以一种陌生的絮语， 在我们的、在那些天空之下。 而我静默无言，恍如失去了一个兄弟。

萝卜灯

小萝卜灯，小萝卜灯
你要去哪里
天上看不见星星
街上冷冷清清
今夜陪着我的
是你暖暖的光晕

小萝卜灯，小萝卜灯
是谁带你回家
又温柔地挖开
那一层又一层
是谁刻上了我的名字
和美丽的花纹

今晚我们围在篝火旁
唱一首关于你的歌
我把小小的蜡烛
在你的身体里点亮
帮我挡住寒风啊
可别让它熄灭在回家的路上

这里将只剩下灰烬
在明天的风里飞扬
落回地上的时候
冰雪就会降临
但我会一直记得
跳动的火焰、歌声的回音

哦，你的身体一天天干枯
仍紧紧抱着燃尽的蜡烛
我知道你灰色的褶皱
曾是美丽的画图
那个小小的名字已经长大
再也藏不住

小萝卜灯，小萝卜灯
你去了哪里
街上传来熟悉的歌声
天上飘起了雪花
你身上刻着我的名字
我要带你回家

诗人的苹果

至于吗
为一个苹果——
你又不是一条虫
对于苹果
一条虫自有它的态度

它守在它花开之时
明了它的每一个细节
蓓蕾绽裂
花瓣折断
每一声都令它震颤
继而果实萌动
深处迸发的悸动
被一次又一次按下
它已成熟且饱满，它还在等什么！

它爱上它了吗
还是说，它已深陷
那些斑斑点点织就的幻象？
它咬下最后一口树叶
从容地咀嚼，青汁被一饮而尽
它不再开口
答案，也已不再需要

这就是为什么
诗人吃下整个苹果
却只吐出
残缺的蝴蝶

Enough Music -- 翻译练习（听够了音乐）

Enough Music by Dorianne Laux	听够了音乐 [美] 多莉安·劳克斯 ①
Sometimes, when we're on a long drive, and we've talked enough and listened to enough music and stopped twice, once to eat, once to see the view, we fall into this rhythm of silence. It swings back and forth between us like a rope over a lake. Maybe it's what we don't say that saves us.	有时候，当我们驾行在漫漫长途， 我们聊够了也听够了音乐 还停下来两次， 一次吃点东西，一次看看风景， 我们坠入了这静默的旋律。 它在你我之间回荡， 就像湖面上的一根绳索。 或许正是我们没说的那些 挽救了我们。 ① 或译为 多兰妮·劳克斯

沙沙作响

小树林沙沙作响

山雀在翻找

丢失了的夏天

小路沙沙作响

两行足迹

一边深一边浅

你在我的左边

我在你的右边

秋天被我们弄得沙沙作响

谁让它悄悄

躲在中间

题高中毕业二十年聚会照

日前有同学把高中二十年聚会的美照发了出来，老师精神，同学抖擞，当时我已经在他乡异国。弹指又十秋，三十年如一梦，三餐不减，一事无成。感叹之余，戏诌数句。

吾友吾师共把酒，

一山一水话风流。

情深人道杯中醉，

意切谁言别后休。

杏雨微湿青豆蔻，

菊霜不染少年头。

三年一觉天一梦，

四海七分各自秋。

昔陈郎，今在否？

甲虫山下自封侯。

上辖千里云和月，

下主三餐面饭粥！

下山

一条羊肠小道
把我们引下山腰

丛林中的眼睛忽明忽灭
山顶有白雪和黑鸟

三十年前的我一路小跑
十年前的我轻松地把我们甩在后面

我想让他们慢一点
但他们微笑
他们信任双脚以及脚下的大地

我看到人们坠落的弧线
我听到梦呓般的叹息

我真希望他们能慢一点
好让我留住一些坚实的东西

但他们的眼睛里装着远方
他们要去捕捉风中的秘密

我搀扶着十年后的自己
背起三十年后的自己

一步一屈膝
走下山去

一根枯枝
默默地扶着我们

十月三章

（一）一张照片中的非正常死亡

一张照片里
有人死于非命

照片还没有绿过
外面的树叶已经发黄
里面的人青春萌动
依然期待一种彩色的绽放

而我苍白如一粒过期的种子
陷落于色彩与时间的双重陷阱
以被定点清除的方式
在一张数字化的照片里死去多时

黑色的凶手面容纯洁而无辜
同伴们在周围笑而不语
照片中的生活永远温情而详和
谋杀是某种口味的调剂

巨大的阴影在阳光下游弋
复活的欲望在死亡中膨胀
收拾起不再偾张的血脉
我必须仓皇逃亡

逃离图中的真相
逃离图外的虚妄
遁入暧昧的字句
遁入围观的人群

遁入人群背后
一片卷曲的落叶。耐心等待
一次撕裂的涅磐，或者
一次快意的处决


（二）落叶

天空收回它的蓝
黄是土地的记认
一片落叶
失去了伪装
这慷他人之慨的半生
曾暴敛多少星光
又多少次陷夕阳于绝境
而一片落叶
嶙峋的脉络
暴露了我前世的行藏


（三）若有可能

让我在一个秋天死去
也在一个秋天出生
请准许四月的风吹进十月
让我可以感到你的体温

请仍在一个春日绽放
仍在一个秋日结果
我爱这承诺的变幻胜过不变的承诺
我将得以循旧路进入你不再青涩的脉络

若有可能

让我在一个秋天出生
也在一个秋天死去
我的坟前应该有一棵红枫树
埋我的泥土还有你夏日的余温

若有可能

请把一切都安排在你凋零后的
那个黄昏

A Dog Has Died -- 翻译练习 (一只狗死了)

A Dog Has Died by Pablo Neruda (1904–1973) Translated by Alfred Yankauer	一只狗死了 [智利] 巴勃罗·聂鲁达 (1904–1973)
My dog has died. I buried him in the garden next to a rusted old machine. Some day I'll join him right there, but now he's gone with his shaggy coat, his bad manners and his cold nose, and I, the materialist, who never believed in any promised heaven in the sky for any human being, I believe in a heaven I'll never enter. Yes, I believe in a heaven for all dogdom where my dog waits for my arrival waving his fan-like tail in friendship. Ai, I'll not speak of sadness here on earth, of having lost a companion who was never servile. His friendship for me, like that of a porcupine withholding its authority, was the friendship of a star, aloof, with no more intimacy than was called for, with no exaggerations: he never climbed all over my clothes filling me full of his hair or his mange, he never rubbed up against my knee like other dogs obsessed with sex. No, my dog used to gaze at me, paying me the attention I need, the attention required to make a vain person like me understand that, being a dog, he was wasting time, but, with those eyes so much purer than mine, he'd keep on gazing at me with a look that reserved for me alone all his sweet and shaggy life, always near me, never troubling me, and asking nothing. Ai, how many times have I envied his tail as we walked together on the shores of the sea in the lonely winter of Isla Negra where the wintering birds filled the sky and my hairy dog was jumping about full of the voltage of the sea's movement: my wandering dog, sniffing away with his golden tail held high, face to face with the ocean's spray. Joyful, joyful, joyful, as only dogs know how to be happy with only the autonomy of their shameless spirit. There are no good-byes for my dog who has died, and we don't now and never did lie to each other. So now he's gone and I buried him, and that's all there is to it.	我的狗死了 我把他埋在花园里 一架锈迹斑斑的旧机器旁边 有一天我会跟他一起待在那里 但现在他已经走了，带着他那乱蓬蓬的外套 他的臭脾气和冰凉的鼻子 而我，这个从不相信天上有什么 应许给任何人类的天堂的 唯物主义者 我相信有一个我永远进不了的天堂 没错，我相信有一个狗的天堂 在那里我的狗等着我的到来 摇动着他扇子一样的尾巴，满怀友善 唉，我不想在这世间 谈论失去了一个伙伴的悲伤 这个不知道讨人欢心的家伙 他对我的友谊，就像来自一头豪猪 坚守着自己的威仪 如同与一颗星星的君子之交，淡然 断无名分之外的亲近 毫不夸张地说： 他从未扒着我的衣服搭上搭下 用他的毛和赖皮把我填得严严实实 他从不在我的膝盖上瞎蹭一气 像别的狗那样为情所乱 不，我的狗会凝视着我 给予我所需要的关注 这种关注之必要 在于让我这样虚荣的人明白： 作为一只狗，他是在浪费时间 但，用这双比我的纯净得多的眼睛 他会继续凝视着我 以一种只为我保留的神情 他所有温馨的和乱糟糟的生活 都在我的近旁，从不添乱 一无所求 唉，有多少次我对他那条尾巴羡慕不已 在内格拉岛那孤独的冬季 当我们一起在海岸散步 越冬的鸟遮蔽了天空 我毛茸茸的狗欢跳雀跃 充满了大海动荡的能量 我这条奔走不定的狗，尽情地嗅、吸 高高竖起他金色的尾巴 直面海洋的汽浪 欢乐，欢乐，欢乐啊 只因狗才懂得怎样才能快乐 只有当他们那无以为耻的精神 得以放浪形骸 这里没有再见的说辞致我那已死去的狗 我们现在不会也从不曾相互欺骗 如今他既已离去而我已将他安葬 那这一切就是这样。

The God Who Loves You -- 翻译练习 (那个爱你的神)

The God Who Loves You by Carl Dennis	那个爱你的神 [美] 卡尔·丹尼斯
It must be troubling for the god who loves you   To ponder how much happier you’d be today   Had you been able to glimpse your many futures. It must be painful for him to watch you on Friday evenings   Driving home from the office, content with your week— Three fine houses sold to deserving families— Knowing as he does exactly what would have happened   Had you gone to your second choice for college,   Knowing the roommate you’d have been allotted   Whose ardent opinions on painting and music   Would have kindled in you a lifelong passion.   A life thirty points above the life you’re living   On any scale of satisfaction. And every point   A thorn in the side of the god who loves you.   You don’t want that, a large-souled man like you Who tries to withhold from your wife the day’s disappointments   So she can save her empathy for the children.   And would you want this god to compare your wife   With the woman you were destined to meet on the other campus?   It hurts you to think of him ranking the conversation   You’d have enjoyed over there higher in insight   Than the conversation you’re used to. And think how this loving god would feel   Knowing that the man next in line for your wife   Would have pleased her more than you ever will   Even on your best days, when you really try.   Can you sleep at night believing a god like that Is pacing his cloudy bedroom, harassed by alternatives   You’re spared by ignorance? The difference between what is And what could have been will remain alive for him   Even after you cease existing, after you catch a chill   Running out in the snow for the morning paper, Losing eleven years that the god who loves you   Will feel compelled to imagine scene by scene   Unless you come to the rescue by imagining him   No wiser than you are, no god at all, only a friend   No closer than the actual friend you made at college, The one you haven’t written in months. Sit down tonight   And write him about the life you can talk about   With a claim to authority, the life you’ve witnessed,   Which for all you know is the life you’ve chosen.	对于那个爱你的神，这一定让他伤透脑筋 为你今天的幸福可以增加几分而纠结不停 假如你能窥见你的将来，那种种的可能。 对他来说一定于心不忍，看着你在星期五的晚上 从办公室驾车回家，对自己的这个星期心满意足—— 售出了三套靓宅，卖给了当对的家庭—— 因为，既然为神，他当然知道当初 假如你去了选中的第二所大学，一切又会被如何安排 因为他知道，那个和你分在一起的室友 他对绘画和音乐那些激情四射的见解 将如何点燃你一生的热爱。 那将是比你现在所过高上三十点的生活 无论在哪个层面和尺度。而每一个点 都让那个爱你的神如坐针毡。 你不想让他那样，像你这样格局宏大的人 每天的失落都自己担当 把妻子的同情心都留给孩子。 而你难道还想让这个神把你的妻子 和那个你在另一个校园注定相遇的女子做个对比不成？ 一想到他会对那些交谈做出评判你就黯然伤神 那些你现在习以为常的话题又怎能和那些 你本可以在那里尽情享受、妙趣横生的相提并论。 再想想这个敬爱的神自己会是什么心情 他明知为你妻子安排的第二个候选男士 比你在任何时候都更能博得她的欢心 就算上你最风光的那些日子，且你也已竭尽所能。 在夜晚安睡的时候，你相不相信这样的一个神 徘徊于他云雾笼罩的卧室，被那些个备选方案 搅得心神不宁？你免受煎熬只因为你的无知 但对他来说现实和本来可以之间的差距就是一个现实 甚至在你不复存在之后 在你跑进雪地取晨报而着凉之后 失去了十一年的时间，那个爱你的神 将不得不地一幕又一幕地去反复设想那些场景 除非你倒过来为他设想并以此获得救赎： 他并不比你更加高明，根本就谈不上神，而只是一个友人 也不比你在大学里交的真实的朋友更加亲近 你好几个月都没再给他写信的那个。今晚就坐下来 给他写一写那些你能以主人的身份谈论的生活 你所亲眼目睹的生活，就你所知的一切 是你自己的选择。

两个字

它们属于空气
  不属于呼吸
它们属于水面
  不属于莲花
它们属于灵魂
  不属于生命

我们伸展双臂，预备在鸟类搁浅的地方延续飞翔
我们也开始奔跑，设想在水面踩出蓝色的莲花

但脐带已不知去向，生命中第一次呼吸交给了哭泣
时间又一次次绕回起点，任灵魂自圆错综的轨迹

而它们从未停止迁徙
从段落到章节，从信笺到书籍
却在格式和标点的围剿中失去了联系

如今我们低头不语，专注于扼杀某些部位疯长的萌芽
左手剪去右手的指甲，右手剪去左手的指甲
在这个过程中宽恕了彼此的言不由衷，并重新估算自由的代价

诗的谬论

完美
如字洒落纸上
亲密，或者疏离
都成忧伤的隐喻

意义
是一个词语
与另一个相遇
在一首诗里

命运
留下慷慨的空白
我的笔
却已找不回来

星期天的距离

一棵树可能喝得太高
想开个玩笑把车绊倒
一条路可能老伤发作
甩了甩胳膊活动了下腰
一辆车可能饿昏了头
把树干当成了法式面包
一个人可能晚上没睡好
或者远方的消息让他太心焦

这意味你应当心怀感激
感谢一个星期天早晨的高度和角度
把你和某些可能性——拉开了距离

九月十日

一场雨试图洗涮另一场
一个词语修饰了另一个

小男孩在积水中奔跑
年迈的金毛犬引领着主人

一个公主死去
一个爸爸出生

让我们为今天庆祝
趁明天还在远处

节约用水

——给我的孩子


那天你说要节约用水
哦菲菲
地球都被水包围
我们拥有大海
大海给我们苦涩滋味
我们拥有河流湖泊
它们因我们而干涸污秽
所以你说得没错
有多少焦渴的人欲哭无泪

那天你说要节约用水
哦菲菲
我们也被爱包围
甜言蜜语就像潮水
当风浪汹涌的时候
才知道为你守望的人是谁
纯净的水平淡无味
纯净的爱从不令人沉醉
却总在失去后让人痛惜追悔

那天我们看草长莺飞
哦菲菲
猜猜最美的年纪是几岁？
你拥有阳光和清晨
芬芳的是春天和玫瑰
但暴风雨和黑夜一定会来
你没有时间可以浪费
别让欲望蒙住你的双眼
上天赋予的一切迟早会被收回

今天我写下这些字句
唉，你看
既不美丽也不值分文
这个可爱的世界
有人在收购灵魂
“真”的脸上涂了一层厚厚的粉
你说好美他说好感人
不要辜负你自由的头脑
而把思考托付给那飘渺的神

云的故乡

我们看云
看这群
白里透黑的
没有遮拦的
拥挤着赶路的
生灵，它们——
没有故乡

我们是有故乡的人
而故乡，是一堵墙

故乡有山，沉默的山
惯于忍耐，从不爆发
有水，多愁善感
随遇而安
曾经清澈的水

濯缨
濯足
濯人间难濯之污
濯那些不见容的
太干净或太不干净的肉身
引他们去往别样的地方
以云的风骨

一路上我们收藏了
许多故乡
随便掏出一个都心疼半晌
水边的岸
路边的墙
白发的爹娘
刻入骨髓的墙啊
比爹娘的皱纹更深
比水更难名状
比路还要长
“好男儿在四方......”

云来自西南
涌向东北
风骨刻满风尘
飘逸久了就成了漂泊
白日放歌
黑夜纵酒
它们终会疲惫
终会把持不住，呜咽而下
成为某个地方的一汪清水
走完这一次轮回

愿神灵保佑
赐它们青春作伴
给它们遍插杨柳的岸
让路边有白云堆砌的墙
一如这眼前景象

毕竟，有墙的那个
才是故乡

Persimmons -- 翻译练习 （柿子）

Persimmons by Li-Young Lee	柿子 [美] 李立扬
In sixth grade Mrs. Walker slapped the back of my head and made me stand in the corner for not knowing the difference between persimmon and precision. How to choose persimmons. This is precision. Ripe ones are soft and brown-spotted. Sniff the bottoms. The sweet one will be fragrant. How to eat: put the knife away, lay down newspaper. Peel the skin tenderly, not to tear the meat. Chew the skin, suck it, and swallow. Now, eat the meat of the fruit, so sweet, all of it, to the heart. Donna undresses, her stomach is white. In the yard, dewy and shivering with crickets, we lie naked, face-up, face-down. I teach her Chinese. Crickets: chiu chiu. Dew: I’ve forgotten. Naked:   I’ve forgotten. Ni, wo:   you and me. I part her legs, remember to tell her she is beautiful as the moon. Other words that got me into trouble were fight and fright, wren and yarn. Fight was what I did when I was frightened, Fright was what I felt when I was fighting. Wrens are small, plain birds, yarn is what one knits with. Wrens are soft as yarn. My mother made birds out of yarn. I loved to watch her tie the stuff; a bird, a rabbit, a wee man. Mrs. Walker brought a persimmon to class and cut it up so everyone could taste a Chinese apple. Knowing it wasn’t ripe or sweet, I didn’t eat but watched the other faces. My mother said every persimmon has a sun inside, something golden, glowing, warm as my face. Once, in the cellar, I found two wrapped in newspaper, forgotten and not yet ripe. I took them and set both on my bedroom windowsill, where each morning a cardinal sang, The sun, the sun. Finally understanding he was going blind, my father sat up all one night waiting for a song, a ghost. I gave him the persimmons, swelled, heavy as sadness, and sweet as love. This year, in the muddy lighting of my parents’ cellar, I rummage, looking for something I lost. My father sits on the tired, wooden stairs, black cane between his knees, hand over hand, gripping the handle. He’s so happy that I’ve come home. I ask how his eyes are, a stupid question. All gone, he answers. Under some blankets, I find a box. Inside the box I find three scrolls. I sit beside him and untie three paintings by my father: Hibiscus leaf and a white flower. Two cats preening. Two persimmons, so full they want to drop from the cloth. He raises both hands to touch the cloth, asks, Which is this? This is persimmons, Father. Oh, the feel of the wolftail on the silk, the strength, the tense precision in the wrist. I painted them hundreds of times eyes closed. These I painted blind. Some things never leave a person: scent of the hair of one you love, the texture of persimmons, in your palm, the ripe weight.	六年级的时候 被老师沃尔克小姐 敲后脑勺，罚站墙角 因为我分不清 persimmon(柿子)和precision(精准) 怎样挑 柿子。这是精准 熟的柿子柔软，有棕色的斑点 闻一闻底部，透着芳香的 是甜的。吃的时候： 刀收在一边，铺上报纸 轻轻撕开皮，别连着肉 就着皮吮吸 咽下去。现在 吃那些果肉 如此甘甜 整个儿直抵心田 多娜褪去了衣服，她有洁白的腹部 园中露水沾湿，阵阵战栗 蟋蟀的颤音中，我们裸裎而卧 仰、俯 我教她中文 蟋蟀：“啾啾”。露水：我忘了 赤裸：我忘了 “Ni, Wo”：你和我。 我分开她的双腿 记着告诉她 她美得就像月亮 别的词 让我吃过苦头的是 fight(干架)和fright(恐惧)，wren(鹪鹩)和yarn(纱线) 架是我受欺负时干的 恐惧是我干架时的感觉 鹪鹩是小小的样貌平平的鸟 纱线是用来编织的 鹪鹩像纱线一样柔软 母亲把纱线做成鸟儿 我爱看她编那些东西 鸟，兔子，小人儿 沃尔克小姐上课时带了一个柿子 把它切成片 让每个人都可以尝一尝 一个“中国苹果” 知道它没熟或者不甜，我没吃 只是看着其他人的脸 母亲说每个柿子都有一个太阳 里面有金色的东西，闪耀着光 暖暖的，像我的脸 有一次在地窖里，我找到两个，包着报纸 还没熟，被忘在那里 我把它们放到卧室的窗台上 每天早晨，一只红雀在那里唱 “太阳，太阳” 终于明白 他将变成盲人 父亲整晚坐着 等着一支歌，一个灵魂 我把那两个柿子递给他 它们已经膨大，沉重如悲 甘甜如爱 今年，在父母的地下室 浑浊的光线下，我翻箱倒柜 找一些丢失的东西 父亲坐在那已显疲惫的木楼梯上 黑色的手杖搁在膝间 双手交叠，握着杖柄 他很开心我回到家 我问他眼睛怎么样了，一句蠢话 “都没了”，他的回答 在一些毯子底下，我发现一个盒子 在盒子里找到三个卷轴 我挨着他坐下，打开 父亲作的三幅画： 芙蓉叶配一朵白色的花 两只猫，在清理毛和爪 两个柿子，饱满得几乎要从画布上掉下来 他抬起双手摸索着画布 问，“这是什么？” “这是柿子，爸爸。” “哦，狼毫在丝上的触感 力道，张弛 用腕的精准 我画它们画了几百次了 闭着眼睛。这些是瞎了之后画的 有些东西一辈子也丢不了： 你心上人的发香 柿子的纹理 在你的掌心，那成熟的份量”

一场关于风暴的辩论

视频里，一台被吹落的空调室外机
吊着铜管，像醉酒的暴徒
仗着台风
肆意调戏民宅的窗户

这是八月某个星期三的下午
关于风暴能量的问题
群里一场辩论如火如荼

三位主辩XYZ——
Y: 风暴无情，当属违法不正当
X: 这么讲太多负能量，请多散布正能量，齐心共振好主张
Y: 共振运动容易变成砸窗，依法办事不能忘
Z: 你以为你就代表法律，金字招牌能把箭挡？
Y: 是法官代表法律啊同学，你这是逻辑混乱胡比方
Z: 别跟工科生谈逻辑，休与大V们论理想
Y: 我乃一介理科生，只求所答是所问
X: 工科生、理科生，大热天清淡一点才养生
Y: 明者自明，迫害妄想抑或阴谋导向，请君思量
Z: 公道自在人心，公仆自成主人，进步洪流滚滚，不惧阴谋小人
X: 我等小市民，聊家长里短，莫谈高大上
Z: 我们有同一个梦想[握手]
XZ: 今朝有酒今朝醉，我来敬你这一杯
Y: (Mute)
时至三更，XZ隔空掷骰，发全幺(共振!)照片若干
四更将尽，互发红包，尽欢而散

最后的环节留给观众参与：
领导、老板和教授
这三个身份请您分给XYZ
最佳辩手的殊荣也由您来授予！

LOVE IX. -- 翻译练习

Love IX. by Emily Dickinson

爱【九】 [美] 艾米莉·狄金森

Have you got a brook in your little heart, Where bashful flowers blow, And blushing birds go down to drink, And shadows tremble so? And nobody knows, so still it flows, That any brook is there; And yet your little draught of life Is daily drunken there. Then look out for the little brook in March, When the rivers overflow, And the snows come hurrying from the hills, And the bridges often go. And later, in August it may be, When the meadows parching lie, Beware, lest this little brook of life Some burning noon go dry!

你小小的心中可有一条溪流 那里有花朵摇摆的娇柔 羞赧的鸟儿停落啜饮 重重倒影兀自战栗不休 静谧如斯，无人觉察 这道涓涓流水 而你那一息生命的脉动 在此日日沉醉 那就望向三月的小溪 那时江河满溢 山上的积雪仍匆匆赶来 那些小桥的去向成谜 而后，也许就在八月 当绿草无奈地备受炙烤 小心啊，别让这生命的细流 在一个烈烈的中午枯焦

苏湖夏夜

一泓碧水向苏城
万顷银波下雪峰
脉脉余晖挥不去
粼粼来探梦中人

秋意

秋心一叶生，秋水见晨昏
酒淡卿浓醉，茶粗我细斟
醉中年少事，旧里老狂生
笑问南飞雁，明年第几春?

两个世界——读《一个被风吹过的女人》

给你两个村庄
一个养你
一个等你喂养

当意识到
天空空荡荡
风已经吹过许久

你面朝两个方向
一边窗帘飘荡
一边花在开放

诗句缭乱
犹有余香
吹成绝望

你有两个世界
一个荒唐
一个更荒唐

我也一样

沁园春·围棋

弈者何如? 稚齿娇娃，皓首老夫
看黑白两道，连横合纵，星罗四角，思密棋疏
一意孤行，长龙欲断，妙手拨云续巧珠
纠结处，怕英雄气短，青眼阙如

人生一场迷局，纵落子难收岂认输
想功名既付，闲消长日，雄心易老，羞对当初
占地围空，劫争细目，谋尽官收总不足
思前事，叹阴差阳错，一塌糊涂

蝶恋花· Oberhof Wandern

那日空山急雨后
紫艳红羞
雾笼平湖皱
芳草迷离坡碧透
独寻归路风盈袖

再访山青缘水秀
云淡风凉
执子纤纤手
往事如岚愁似酒
桃溪醉问卿归否

两棵树

就这样静静地站着
无须望向来处

阳光洒落斑驳的记忆
转眼在雨水中模糊

根在地下延伸
试探彼此深埋的孤独

一些偶然的接触
也许出于偶然的因素

风中传言无数
麻雀们在谈论幸福

地上繁华几度
青春留它不住

果实化为泥土
爱是花的错误

就这样别无选择地站着
两棵现实的树

不再担心现在
现在是他们的江湖

不去关心未来
未来是注定的陌路

就这样安静地等待
等造物认领失物

Ars Poetica -- 翻译练习（诗艺）

Ars Poetica by A. MacLeish (1892 - 1982)

诗艺 [美] 阿奇博尔德·麦克利什

A poem should be palpable and mute As a globed fruit, Dumb As old medallions to the thumb, Silent as the sleeve-worn stone Of casement ledges where the moss has grown— A poem should be wordless As the flight of birds.                  * A poem should be motionless in time As the moon climbs, Leaving, as the moon releases Twig by twig the night-entangled trees, Leaving, as the moon behind the winter leaves, Memory by memory the mind— A poem should be motionless in time As the moon climbs.                   * A poem should be equal to: Not true. For all the history of grief An empty doorway and a maple leaf. For love The leaning grasses and two lights above the sea— A poem should not mean But be.

一首诗，应喻而不言 浑然如果实 无语 如古老的勋章触及手指 静默如袖底日薄的窗台石 其上青苔渐已参差—— 一首诗须不着一字 如鸟过清池 * 一首诗，应在时间之外 如明月徘徊 离去，如月光 将树与夜的纠结一枝一枝解开 放下，如月落残叶， 一念接一念那心怀—— 一首诗应在时间之外 如明月徘徊 * 诗的本质 非实非真 给所有悲伤的历史 一扇空荡荡的门和一片红枫 给爱 低伏的草和海上的两盏灯—— 诗不应意指 诗即本身

Fourth of July -- 翻译练习

Fourth of July by John Brehm

七月四日 [美] 约翰·布雷姆

Freedom is a rocket, isn’t it, bursting orgasmically over parkloads of hot dog devouring human beings or into the cities of our enemies without whom we would surely kill ourselves though they are ourselves and America I see now is the soldier who said I saw something burning on my chest and tried to brush it off with my right hand but my arm wasn’t there— America is no other than this moment, the burning ribcage, the hand gone that might have put it out, the skies afire with our history.

自由是个火箭 不是吗，在遍地 狂啃热狗的 人们上空 引爆高潮 或者射向那些城市 我们的敌人 在那儿盘踞 没有他们 我们准会 搞死自己 尽管他们正是 你我之一 而美利坚 我现在发现 是那个大兵 他说我看到 有什么东西 在我胸口燃烧 我得用右手 把它掸掉 但我的手臂 怎么也找不到—— 美利坚也 不遑多让 失火的胸腔 那灭火的手 不知去向 我们的历史 在天空 烧得正旺

美文

我看美文，高尚格调
AI智慧，AV技巧
文字激扬，真理狂飙
至善至美，澎湃心潮
句句诛心，篇篇洗脑
三观尽毁，左右难调
风流人物，都在天朝
公器私藏，尽管推销
真真假假，谁去计较
多多少少，开个玩笑
笑我如今，黄土及腰
想得太多，睡得太少
扯得太远，胡说九道
还不开窍，电击治疗

我们可以保持沉默

美丽的夏夜多么宁静
温柔的晚风这般清新
你已拥有皎洁的月色
请不要再数天上的星星

虫类在泥土中游走
兽类在丛林中徜徉
你已拥有万能的双手
还去想什么会飞的翅膀

如果已经厌倦漂泊
让我们找一个无风的角落
如果只想安安静静
我们可以保持沉默

你看那苍天属于变幻的云
大地属于高耸的山峰
正义属于吃饱了饭的人民
你只属于那个爱你的人

六月初五与雨书

雨兄：

凌晨你敲窗的声音把我弄醒之前
我都以为你不来了
约，你是爽过几回的
但这次不同：路那么远
那边正赶上黄梅天
你也忙啊

我这边其实都挺好
山涧是断了几天流
地里水还有得浇
你瞧丝瓜藤可劲儿窜
西葫芦滋滋地长，跟吹气球似的
领导看得眉开眼笑
你来了我就更省事儿了

还是担心那边
老爷子戒不戒烟就不提了
喘成那样还总惦记着那一亩三分地
连带着老太太也着急
都是旧痛新伤的
如今一帮子兄弟姐妹又只剩他老幺一个
想着接过来散散心吧
一百个行不了一千个不行了
唉，服老啦

上周末送别亲人
承蒙关照压下了几成定局的暴雨
硬是没让老两口淋着
虽说这只是定数
但仁兄一念悲悯毕竟造福无数父老
今晚我无遮无伞浑身湿透
只为请你到家坐坐看看
回去也好帮着报个平安

有道是人世无常
谁又知雨雪也无奈呢
这边涝那边旱，说是天灾
这个锅每次都由你来背
到底怎么回事大家心里明白
你言道：“内既坚实，
自有青蝇绝响之日”
赞！

想多留你几天
见你东边出差西边公干，行程一环套一环
这一己之私就不便多提
好在现今联络方便，见面也不难
东坡先生有云：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写得好啊！只是觉着此时此刻
“千里共风雨”更不枉你我相识一场
客套既免，权作临别赠言


愚弟 恒 字
17年6月28日（六月初五）夜

长途航班

心悬半空，就必须习惯
严格的等级划定
和长时间的自我捆绑
准备好眼罩、耳机
气流的震颤总会过去
天空保证晴朗

那些惴惴不安的人们啊
他们真的没发现
地上并没有什么两样？

所有的界线都被穿越
国与国、洲与洲
日与夜、喜与悲
而返程，那或迟或早的返程
将一切都一一穿回
近乎不留悬念的完美

不完美已所剩无几
仅在一个平行宇宙
有凤鸣鹤唳
有巨鸟振翅千里
有众人安坐其上
没有界线，甚至没有方向
有悬念，也许
还有希望

宿命

我是一枚雨点
背叛了江南的黄梅

我是一块顽石
背叛了阿尔卑斯的冰川

我是一个带棱角的字
背叛了古老的诗篇

我是一记心跳
背叛了年轻时的诺言

是谁让石头生长出晦涩的纹理
是谁让文字固化成岩石的质地

让心如止水，让水带泪的咸味
让我背叛自己

我以为

每一个春天都应当包容一朵瘦弱的花蕾
让它不至于绝望到长出刺来自卫
每一个家庭都应当包容一个不羁的孩子
让Ta不至于孤单地在荒野徘徊
每一个爱情都应当包容那些天真的任性
一切都应该顺理成章
我以为我们没有理由流泪

在这盛夏的黄昏
花朵在凉风中枯萎
我要怎样向你解释
一个春天任性的忏悔

我等秋天的到来

我不在等春暖花开
我在等夏季南飞，秋天到来
这片片飘落的尘世令我一往情深
为此我撒下千万粒种子
每一颗都给予慈悲的默许
许它们以刹那的绽放、永恒的凋零
它们将以丰美的果实奉献
令我遍尝土之苦涩、水之甘甜
我必倾注无尽忧愁以酿制醇香的烈酒
但待时节恰临，杯中满斟
苦候于严冬的播种者将如愿收获它所应得
那时，我须安然睡去
白雪覆盖，无形无声
直至亿万年之后又一次自大寐中被不期唤醒
正惊讶于伊人之似曾相识
忽见窗外，春暖花开

早餐

你昨夜大雨倾盆湿透的被角现在居然已经全干
天气预报艳阳高照丝毫看不出我心中雷鸣电闪惊涛裂岸
烤焦的土司一怒冲冠却遭遇寒流过境瞬间不能动弹
牛奶拍案而起讨还公道占领了桌面杯中留守不到一半

如是我们便成为命运顽童手中两枚骄傲的鸡蛋
以自尊和勇气的名义宣战
全然不顾脆弱外壳下彼此更加脆弱的内心曾经相伴
一声脆响终于成就一顿丰(心)盛(碎)的早餐

王侯将相宁有时区乎 -- 正能量鸡汤诗的反能量乱译

New York is 3 hours ahead of California, but it does not make California slow. Someone graduated at the age of 22, but waited 5 years before securing a good job! Someone became a CEO at 25, and died at 50. While another became a CEO at 50, and lived to 90 years. Someone is still single, while someone else got married. Obama retires at 55, but Trump starts at 70. Absolutely everyone in this world works based on their Time Zone. People around you might seem to go ahead of you, some might seem to be behind you. But everyone is running their own RACE, in their own TIME. Don’t envy them or mock them. They are in their TIME ZONE, and you are in yours! Life is about waiting for the right moment to act. So, RELAX. You’re not LATE. You’re not EARLY. You are very much ON TIME, and in your TIME ZONE.

纽约比加州早了三个钟点 加州时间却没慢一点半点 有人22岁大学毕业 有人从来没有读完小学 大学毕业请等5年再给你offer 小学没读完的混成土豪他爹 有人25岁就执掌总裁大权 却在50那年蹬腿玩完 也有人熬到50岁总算取代老板 干到90才被揭发是谋杀前任的凶犯 有人依然单身 有人结了N次婚 奥巴马55岁光荣退休 川普70高龄闯进白宫大门 王侯将相宁有时区乎 说这话的貌似老陈 ......

起

罢了！

大势已去 . . .
原知这一刻早晚要来
万没料到竟至如此措手不及

被团团围剿于
这弹丸之地，如困兽
走投无路，进退失据

那道道白光步步为营苦苦相逼
每一处精心构筑的屏障均瞬息烟灭
每一道固若金汤的防线都一溃千里

片刻之后，那终极宣判的号角就将响彻寰宇
一切都将付诸东流啊
天意难违，谁又能令地球回心转意!?

纵有万般无奈
也只好揭被而起 . . .

我给你留下一朵云

假如有一天我去远行
我会给你留下一朵云

云是水
但是会飞
云快乐
但也会生气、流泪

你要是怕黑
可以枕着它睡
夏天要是太晒
可以把它打开

它会魔术
能变出千万种动物
你一定喜欢
金色的独角兽，雪白的松鼠

但有时候它也顽皮让人生气
比如偷偷溜出去跟风玩上一整天
回来又饿又累
洁白的衣服上弄得满是泥水

答应我，不要过多地责备
抱抱它亲亲它，像爸爸也像妈妈
给它香喷喷的晚餐
再讲一个故事哄它入睡

如果哪一天世界忽然变得又干又硬
心也像一片放久了的面包让人不愿亲近
不要害怕、伤心，它会在你身边
给你水和温柔，让世界重新湿润温馨

其实，我们都是水
我们也都是云
没想到吧：这一朵
其实，就是我——

我从来没有离开

无题/20170331

默默地
忐忑地
耐心地
而又无助地

等你的到来

你将如期而至
你必无微不至
你似春光乍泄
你终随风而逝

你让我食不甘味
你让我夜不能寐
你让我手足无措
你让我男儿有泪

我挣扎
我煎熬
我祈祷
我想逃

但我做不到

因为你是生命
你是灵魂
你就是滚滚的红尘

你——
就是该死的花粉

无意

我并没有想写风
是风吹动了我的笔

我并没有想写雨
是雨打湿了我的头发

我甚至没有想写花
分明是它们在朝我微笑

可是——
我也没想写你呀

告诉我，
为什么你会在这里？

我自行车的后座坐着一顶草帽

它第一次出门
我得尽量小心
左转右，右转左
回家的路有点绕

麦秆装饰着花边
三十七年前
一辆自行车的后座
曾把我摔进漆黑的麦田

上坡-下坡
骑车的男人如今被摔进了暮色的黄昏
一步三喘
却羞于接受拐杖的拥抱

穿过人群和天桥，二十年后
又一个男人踩着车轮奔跑
你是后座的标配
连带儿子在肚子里睡觉

婴儿吮吸着白色的乳汁
轮椅被推进白色的车里
有些东西变得越来越轻
另一些则沉重得不留痕迹

但现在阳光开满街道
道旁浮满野草
风在耳边大喊你可以飞的......
可惜我已经不相信这样的圈套

左拐-右拐，花在家里盛开
右拐-左拐，家在34号
我不能骑得太快
我自行车的后座坐着一顶草帽

The Cloud -- 翻译练习

The Cloud by Percy Bysshe Shelley

云 [英] 珀西·比希·雪莱

I bring fresh showers for the thirsting flowers, From the seas and the streams; I bear light shade for the leaves when laid In their noonday dreams. From my wings are shaken the dews that waken The sweet buds every one, When rocked to rest on their mother's breast, As she dances about the sun. I wield the flail of the lashing hail, And whiten the green plains under, And then again I dissolve it in rain, And laugh as I pass in thunder. I sift the snow on the mountains below, And their great pines groan aghast; And all the night 'tis my pillow white, While I sleep in the arms of the blast. Sublime on the towers of my skiey bowers, Lightning my pilot sits; In a cavern under is fettered the thunder, It struggles and howls at fits; Over earth and ocean, with gentle motion, This pilot is guiding me, Lured by the love of the genii that move In the depths of the purple sea; Over the rills, and the crags, and the hills, Over the lakes and the plains, Wherever he dream, under mountain or stream, The Spirit he loves remains; And I all the while bask in Heaven's blue smile, Whilst he is dissolving in rains. The sanguine Sunrise, with his meteor eyes, And his burning plumes outspread, Leaps on the back of my sailing rack, When the morning star shines dead; As on the jag of a mountain crag, Which an earthquake rocks and swings, An eagle alit one moment may sit In the light of its golden wings. And when Sunset may breathe, from the lit sea beneath, Its ardours of rest and of love, And the crimson pall of eve may fall From the depth of Heaven above, With wings folded I rest, on mine aëry nest, As still as a brooding dove. That orbèd maiden with white fire laden, Whom mortals call the Moon, Glides glimmering o'er my fleece-like floor, By the midnight breezes strewn; And wherever the beat of her unseen feet, Which only the angels hear, May have broken the woof of my tent's thin roof, The stars peep behind her and peer; And I laugh to see them whirl and flee, Like a swarm of golden bees, When I widen the rent in my wind-built tent, Till calm the rivers, lakes, and seas, Like strips of the sky fallen through me on high, Are each paved with the moon and these. I bind the Sun's throne with a burning zone, And the Moon's with a girdle of pearl; The volcanoes are dim, and the stars reel and swim, When the whirlwinds my banner unfurl. From cape to cape, with a bridge-like shape, Over a torrent sea, Sunbeam-proof, I hang like a roof, The mountains its columns be. The triumphal arch through which I march With hurricane, fire, and snow, When the Powers of the air are chained to my chair, Is the million-coloured bow; The sphere-fire above its soft colours wove, While the moist Earth was laughing below. I am the daughter of Earth and Water, And the nursling of the Sky; I pass through the pores of the ocean and shores; I change, but I cannot die. For after the rain when with never a stain The pavilion of Heaven is bare, And the winds and sunbeams with their convex gleams Build up the blue dome of air, I silently laugh at my own cenotaph, And out of the caverns of rain, Like a child from the womb, like a ghost from the tomb, I arise and unbuild it again.

我为干渴的花朵带来清新的甘霖， 取自大海和溪流； 我许娇嫩的枝叶以蔽荫， 当它们在梦中午休。 从我的翅膀抖落颗颗露珠去摇醒 一个个甜蜜的花苞， 它们颤动着在母亲的胸膛酣眠， 而她正为太阳舞蹈。 我挥起冰雹寒光闪闪的连枷， 把下方的绿野打成一片银色茫茫， 再让它在雨中消融无影无踪， 放声大笑着我又穿过雷声电光。 我将雪细细撒向群山之巅， 巨松在惊骇中喃喃作响； 这将是我整夜的洁白眠枕， 当我在狂风的臂弯中进入梦乡。 我天阁的塔顶有万丈光芒， 闪电我的前驱端坐一方； 其下洞穴中有锁链缚住滚雷， 它挣扎嘶嚎如癫如狂； 驾临陆地与海洋，轻柔地， 前驱他为我指点方向； 紫海深处精灵们在幽然游弋， 她们的爱让人心驰神往； 在溪流与崇山峻岭之上， 在湖泊和莽莽平原之上， 无论他的爱系于何地，深山或是浅溪， 他所爱的灵魂历久绵长； 我正沉浸在天国蔚蓝的笑意， 当他在雨中渐渐消去。 血色旭日那流星之眼圆睁， 腾展他烈焰熊熊的翅膀， 跃上我的航帆， 晨星寂灭于返照回光； 悬崖随大地的震动摇摆战栗， 崖壁凸起的危岩之上， 暂歇的雄鹰将静沐于 它金色羽翼的荣光。 而当夕阳西下，在被点燃的海水中喘息， 它安眠与爱的激情， 连同暮色那猩红色的柩衣， 将自天空滑落。 倦鸟归巢，我敛翅安歇与天际， 如一心孵化的白鸽般静谧。 那满载银色火焰的丰满少女， 凡人喜欢以月亮相称， 将淡淡银光铺满我羊绒般的地毯， 借着午夜散落的微风； 那无形的双足所到之处， 或者已踏破我纤帐的顶棚， 她的跫音只有天使能够分辨， 探头探脑的星星们在身后紧跟； 而我笑看她们又飞旋四散， 如一群金色的蜜蜂； 我那风制帐篷的豁口我再将它扩大， 河流湖泊和海洋波平浪沉， 恍若片片天空穿过我而落下， 一时间水天辉映月色如幻如真。 我将燃烧的光环镶上太阳的王冠， 把珍珠缎带赠给月亮； 火山暗淡，星辰浮荡， 只因我的旗帜已经迎风飘扬。 自海角至天涯，道远桥长 下临深海激流，上拒灼人日光， 我高悬如屋宇栋梁， 巍巍庭柱就让群峰担当。 凯旋门下我们行进如潮， 飓风烈火与飞雪左右围绕， 我的宝座上锁住空气之神， 那长虹的拱顶呈现瑞彩千条。 高悬的火球为它织起柔光， 湿润的土地在下方纵情欢笑。 我是水和土地的女儿， 天空是我的婴床； 我穿越汪洋与海岸的丝丝毛孔； 我消涨，但不消亡。 因雨后被清洗一空， 天庭只剩荒凉； 风伴着道道凸透的日照在虚空 垒起蓝色的穹窿要将我埋葬； 对着这无物之墓我哑然失笑， 从雨的点点细孔中， 像婴儿脱胎子宫，如幽魂逸出坟冢， 我再次升腾而起把它拆个精光。

鹧鸪天·圩田

谁道高飞梦日边
别来魂魄万丝牵
依稀梁下双飞燕
一度村头莽少年

归去见，见从前
小河无语绕圩田
新桥老路沧桑客
一片危楼望断天

风

如果我松一松手
心就会飞走

如果花抬一抬头
就是满天秋

原谅我
沉默如昨

这身躯任你千疮百孔吹遍
却依然
不回头

三只黑猫

如果你来到苏黎世
会看到黑猫一只只
别把它们不当回事
三只黑猫的事情须说与你知

第一只黑猫常在街边荡
它是外乡人的游魂飘在异乡
夜里千万要关好你的门和窗
否则它会惊到你的梦让你的心受伤

第二只还小它在一家家地找
那是小情人的誓言走迷了路
若它在风里哭你要去抱一抱
有一天它会回到它的小小屋

第三只的岁数谁也说不清
只知道它老得成了一个湖
夏天有一群群的鱼冬天是厚厚的冰
就在城北那地方用它命的名
不再游荡也不需要小屋
朋友就是旁边那几棵树

三只黑猫的事儿就是这么多
要觉得有趣就讲给朋友们听
嘘...你有什么秘密可别当着它们的面说
要知道各国的方言它们都很精！

迟缘

为什么
没能在三十年前相遇
暮色西沉，水莲收起
你才瞥见我脸上的泪痕

而此刻
检视心中交错的伤痕
我由衷感谢上苍的仁慈
没让你成为最深的那一根

花祭

三载一伤心，五年再断肠。
翠零急雨落，香散清风扬。
何处吊春魂？有怀尽秋殇。
人情愁易改，天意恨难量。
哀哉此生东逝水，无奈也无常。

六月即景

（一）

帘外草香莓子肥
花前乳燕扑金龟
谁家弦上惊梁祝
撞入深丛彩蝶飞


（二）

小园几簇虞美人
东面芫荽西面笋
更喜红莓香欲醉
为换牡丹叩邻门

五月

乌鸦掠过大片大片的玻璃
阳光这么透明
影子又薄又轻
每一个都想飞

鲜花在花瓶、墓地和人间肆意绽放
这些地方柔软而湿润
还可能缺少阳光
特别适合根和疼痛的生长

然而疼痛已被遗忘，人们兴高采烈
忙于种植、喂养和周游世界
烟和水的味道一直在风里飘
几千年下来还是一样

几千年前有人在江边喂鱼并歌唱
他把自己喂成了一条江，歌还在唱
我没有鱼，只有一群夏天
我喂它们面包、蜗牛和诗句，心无旁骛

它们体格匀称、充满活力
逐渐丰满的羽毛光泽迷人，浪漫而自然
翅膀就快长成了
寻找故乡的冲动暗流汹涌

毫无疑问我正在把自己喂成一个秋天
想到这一点就令人忧伤
何况我的翅膀退化严重，在下雨的夜晚
有长出根来的倾向

LOVE. VI. -- 翻译练习（如果你会在秋天来）

LOVE VI.  by Emily Dickinson

爱 【六】 [美] 艾米莉·狄金森

If you were coming in the fall, I'd brush the summer by With half a smile and half a spurn, As housewives do a fly. If I could see you in a year, I'd wind the months in balls, And put them each in separate drawers, Until their time befalls. If only centuries delayed, I'd count them on my hand, Subtracting till my fingers dropped Into Van Diemen's land. If certain, when this life was out, That yours and mine should be, I'd toss it yonder like a rind, And taste eternity. But now, all ignorant of the length Of time's uncertain wing, It goads me, like the goblin bee, That will not state its sting.

如果你会在秋天来， 我就把夏天扫出门外 眼角含着笑，哪还正眼去瞧， 就像主妇们把一只乌蝇赶开。 如果一年后就可以见到你， 我就把十二个月团团绕起， 装入抽屉，日日抽取， 不留下一丝一缕。 如果你只是耽搁了几个世纪， 我会掰着手指把它们数清， 每过一个世纪就藏起一根， 直到所有的指头都没了踪影。 若能确信，当生命远离尘世， 你的和我的终将厮守， 我会把这皮囊远远丢开， 去品尝那永恒的美酒。 但时间它无常的羽翼到底有多宽 现在我连半点也搞不懂， 这哥布林化成的蜜蜂啊， 总在毫无防备的时候把我刺痛。

LOVE IV. SUSPENSE. -- 翻译练习

LOVE IV.  SUSPENSE. by Emily Dickinson	爱 【四】 悬念 [美] 艾米莉·狄金森
Elysium is as far as to The very nearest room, If in that room a friend await Felicity or doom. What fortitude the soul contains, That it can so endure The accent of a coming foot, The opening of a door!	最大最大的悲欢也就是 最近最近的房间那么远， 如果那里面她正悬于 生死祸福之间。 灵魂啊该蕴含怎样的坚忍， 才能这样承受住 渐近的脚步敲击的重音， 一扇门终被打开的一幕！

初夏记事

粉瓣莲裁初
新鸭羽未足
无来迫将去
是问向狸奴

一朵花

方便面是一种廉价肥料
酒精则属于烈性农药
咖啡需要按时浇灌
手机会提供充足的光照

看，你终于瘦成一朵花了！

生来关心偶像和天气
许多健康有趣的话题
关于果实和种子的心得
关于蝴蝶与野蜂的消息
花盆的大小、摆放的位置
都必须慎重
还有土壤的成份、酸碱度和质地

啊…空气都是甜的！
谁让你是一朵花呢？
一朵花
要让世界找回幸福的感觉

而一朵花
要对自己好

Electron

Negative I am;
Positive I pursue.

"E" bears my name,
And all inventory I stow.

Cloud is the mysterious form of life;
Drifting — the hard way to travel.

Boss earns the big name of Core;
Partner is nothing but a Hole.

Resistance to cross;
Current to flow.

So motivate me please,
With all your potential!

LIFE IV. -- 翻译练习

LIFE IV. by Emily Dickinson	生命 【四】 [美] 艾米莉·狄金森
If I can stop one heart from breaking, I shall not live in vain; If I can ease one life the aching, Or cool one pain, Or help one fainting robin Unto his nest again, I shall not live in vain.	若我能止住一颗心的碎落 我就没有白活 若我能舒解一个生灵所受的折磨 或奉清凉于疼痛的烧灼 或助一只晕厥的鸟 重回他的窝 我就没有白活

注：robin 是知更鸟，但应非特指，只用其韵，故译作鸟。

LIFE II. -- 翻译练习

LIFE II. by Emily Dickinson	生命 【二】 [美] 艾米莉·狄金森
Our share of night to bear, Our share of morning, Our blank in bliss to fill, Our blank in scorning. Here a star, and there a star, Some lose their way. Here a mist, and there a mist, Afterwards — day!	我们拥有的夜 托起 我们拥有的黎明 我们将欢愉的空缺 填入 我们尚存空缺的无情 这儿一颗星，那儿一颗星 有些就迷了路 这儿一片雾，那儿一片雾 然后是 -- 日出

赶梦人

踽踽独行客
翩翩赶梦人
情迷三尺剑
意属济苍生
剑气一如旧
梦怀半似真
不辞霜满鬓
只为月消魂

无题

秋水暗生秋心中
春风一点春花红
当年枉寄风流语
点解陈郎点不通

心囚

窗外天色渐明
枕边鼾声均匀

反反复复
梦梦醒醒

究竟是谁啊
如此无情
竟将一个个无形的闹钟
禁于我心

致一棵盆栽的树

你一直
努力长出翠绿的叶子
仿佛为了忘记
那个被移栽的春天
所有的疼痛和欢喜
但它们总在夜里一一枯黄
凋零
像少年浓密的黑发渐次稀疏

已经走了
那个少年
曾经每天给你浇水的人

而当一个初夏的早晨
也许就是明天
枕边的发丝被一一捡起
反复端详
他将轻抚渐已稀疏的发际
恍若某个春天
抚过你枝梢的嫩绿

P.S.

　也许就在明天
　他会用某种委婉的方式
　托我向你道歉

　还是不要等明天了
　现在
　就让我说对不起吧
　虽然我不知道
　他是否真的做错了什么
　这一切又有什么意义

　况且我也不知道
　明天
　我在哪里

Of Modern Books -- 翻译练习

Of Modern Books by Carolyn Wells	摩登图书 [美] 卡罗琳·韦尔斯
Of making many books there is no end,   Though myriads have to deep oblivion gone; Each day new manuscripts are being penned,   And still the ceaseless tide of ink flows on.	造书制封兮， 惟万卷成空。 新篇重重兮， 挟墨浪汹汹。
Though myriads have to deep oblivion gone,   New volumes daily issue from the press; And still the ceaseless tide of ink flows on—   The prospect is disheartening, I confess.	万卷成空兮， 彼新刊频送。 墨浪汹汹兮， 我心忧忡忡。
New volumes daily issue from the press;   My pile of unread books I view aghast. The prospect is disheartening, I confess;   Why will these modern authors write so fast?	新刊频送兮， 骇盈案充栋。 心忧忡忡兮， 恨彼作匆匆。
My pile of unread books I view aghast—   Of course I must keep fairly up to date— Why will these modern authors write so fast?   They seem to get ahead of me of late.	盈案充栋兮， 方苦随趄从。 彼作匆匆兮， 望项背已迥。
Of course I must keep fairly up to date;   The books of special merit I must read; They seem to get ahead of me of late,   Although I skim them very fast indeed.	苦随趄从兮， 于佳作必诵。 项背已迥兮， 怅草草以终。
The books of special merit I must read;   And then the magazines come round again; Although I skim them very fast indeed,   I can’t get through with more than eight or ten.	佳作必诵兮， 又杂志蜂拥。 草草以终兮， 只屈指可穷。
And then the magazines come round again!   How can we stem this tide of printer’s ink? I can’t get through with more than eight or ten—   It is appalling when I stop to think.	杂志蜂拥兮， 倩谁缚墨龙。 屈指可穷兮， 试思之极恐。
How can we stem this tide of printer’s ink?   Of making many books there is no end. It is appalling when I stop to think   Each day new manuscripts are being penned!	谁缚墨龙兮， 叹造书制封。 思之极恐兮， 忧新篇重重。

断章·信息时代

你在手机上看风景
看风景人在手机上看你

幸福装饰了你的院墙
你装饰了一个梦

旅程(2006/8/21)

我入睡的时候
你从梦中醒来
有 Tram 隆隆地驶过
那是我错过的班车

不要担心 那莫测的旅程
我已经发现 目的地就在眼前

每一次穿越长夜的跋涉
都只为能在黎明时望见家门

假期如梦(2006/5/18)

想有一个假期，享受一下在别人工作时休息的权利
时间当然选在盛夏，地点还得考虑考虑
不过肯定不会走得太远，火车会带我们去那个雪山和草地
也不打算离开得太久，也许三两天，最多一个星期
孩子们不需要准备什么玩具，一切保险比想象的更加有趣
妈妈得找本厚点的小说，哭哭笑笑再怎么投入都没关系
爸爸可能会拿不定主意：相机一定要带，但笔记本是个问题

Oh I have a dream. 
阳光是暖暖的，空气是凉凉的
生命就是生命，意义没有意义
所以让我们告别
再见喧闹的都市，Tschüss 可爱的 Züri

脑补北方冬天的一次聚会 (2015/12/2)

走到十二小时时差的这边
踫杯
合影
品尝故事和故事里的光阴

光阴之外
是玫瑰露和茶的细语
偏被几句不知轻重的话
溅了一屋子的春意

有意
无意
惹得几条微信
又是诗意 又是醉意

耳朵却还在抱怨路上真冷
会更冷呢
你说
莫非暗示我该和你的帽子私奔

不急
四小时高铁的那边
雾霾还早 情窦初开
依旧是那个梧桐青青的夏天

或者
想象
想你长发及腰
偷笑我青涩模样

怎么就醉了
就两杯玫瑰露一壶清茶
和不小心滑落的
几句没来由的话

四月的一场谋杀

一切都是早就策划好的
他们选择了今晚

雪的尸体躺了一地
还伤及了几片无辜的花瓣

一些云的失踪非常可疑
剩下的脸色都很难看

早起的行人面色凝重
现场照片在朋友圈疯传

作为唯一的目击者
路灯一言不发好像跟他无关

这辆自行车算是命大
居然能挣扎着原路上班

野鸭

浮云万里惊鸿雁

浅水一池寄篱前 

莫负好风催劲羽
有种不做釜中鲜

阳春周末

三月十三七日暇
懒起隔窗看杨花
昨夜残梦风惊雨
不知此身在谁家

一剪梅·春寒

谷雨新来别样寒
风作喃喃 ，雪舞姗姗
棉衣绒袄又重穿
道是春残，却是冬还

银柳池清影正单
有客盘桓，身巧心憨
将雏点点踏微澜
地迥天宽，我愿其安

这个春天眼看已到尾声，却赶上零下的寒流，风雪连天，满城冬装。而不经意间屋前池塘里一窝小鸭已然在雪中试水。不知是否去年的那一家。 池塘为钢筋水泥所砌，有暗渠排水，去年的雏鸭半日之内纷纷落入陷阱，后来搞到出动消防，也仅救出一二。 有心人遂装防护网以策安全。学填一阙一剪梅，愿悲剧不再。

探亲有感 / 2016年10月

朝往贡湖苑，暮宿圩田里。
路阔任车缓，楼高叹云低。
奈何亲颜老，哪堪秋风疾。
年少梦杳杳，回首心戚戚。